没有“负面”消息：中国如何审查 Covid-19 大流行
在数字媒体加深西方民主国家的社会鸿沟之际，中国正在操纵在线话语以强制执行共产党的共识。
数以千计的内部指令和报告揭示了中国官员如何在疫情爆发初期对网上出现的内容进行阶段性管理。 （Adam Maida for ProPublica/纽约时报） 由 Raymond Zhong、Paul Mozur、Jeff Kao 和 Aaron Krolik 撰写
2 月 7 日凌晨，中国强大的互联网审查员经历了一种陌生而深感不安的感觉。他们觉得自己正在失去控制。
消息迅速传播开来，医生李文亮曾警告过一场奇怪的新病毒爆发，却被警方威胁并被指控散布谣言，他死于 COVID-19。悲伤和愤怒通过社交媒体蔓延。在国内外人士看来，李的死显示了中国政府压制不便信息的本能所付出的可怕代价。
然而，中国的审查机构决定加倍努力。根据发给当地宣传人员和新闻媒体的机密指示，官员们开始警告李的去世所带来的前所未有的挑战及其可能引发的蝴蝶效应，因此官员们开始压制不方便的新闻并收回叙述。
他们命令新闻网站不要发布提醒读者他去世的推送通知。他们告诉社交平台逐渐从热门话题页面中删除他的名字。他们还激活了大量虚假在线评论者，以分散注意力的喋喋不休充斥社交网站，强调需要谨慎：评论者在为引导舆论而战时，必须隐藏自己的身份，避免粗鲁的爱国主义和讽刺的赞美，并在实现目标时保持圆滑和沉默。结果。
这些命令是《纽约时报》和 ProPublica 审查过的数千份政府秘密指令和其他文件之一。他们非常详细地揭示了在大流行期间帮助中国当局塑造在线舆论的系统。
在数字媒体加深西方民主国家的社会鸿沟之际，中国正在操纵在线话语以强制执行共产党的共识。为了对今年年初出现在中国互联网上的内容进行阶段性管理，当局对新闻报道的内容和语气发出了严格的命令，指示付费喷子用党内的胡言乱语淹没社交媒体，并部署安全部队来压制未经批准的声音。
尽管中国毫不掩饰其对严格的互联网控制的信念，但这些文件传达了保持严格控制所涉及的幕后努力。这需要庞大的官僚机构、庞大的军队、私人承包商制造的专业技术、对数字新闻媒体和社交媒体平台的持续监控——而且可能需要大量资金。
这不仅仅是简单地按下开关来阻止某些不受欢迎的想法、图像或新闻。
文件显示，中国对疫情信息的限制始于 1 月初，当时这种新型冠状病毒甚至还没有被明确确定。几周后，当感染开始迅速蔓延时，当局严厉打击任何使中国的反应过于消极的事情。
几个月来，美国和其他国家一直指责中国试图隐瞒疫情初期的规模。可能永远不清楚来自中国的更自由的信息流动是否会阻止疫情演变成一场肆虐的全球健康灾难。但文件表明，中国官员试图引导舆论，不仅是为了防止恐慌，还为了揭穿国内的破坏性谎言。他们还想让病毒看起来不那么严重——让当局更有能力——正如世界其他地方所关注的那样。
这些文件包括来自中国互联网监管机构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位于东部城市杭州的 3,200 多条指令和 1,800 份备忘录和其他文件。它们还包括来自中国公司 Urun Big Data Services 的内部文件和计算机代码，该公司生产地方政府使用的软件，用于监控互联网讨论和管理在线评论者大军。
这些文件由一个自称为 CCP Unmasked 的黑客组织与《纽约时报》和 ProPublica 分享，指的是中国共产党。 《纽约时报》和 ProPublica 独立验证了许多文件的真实性，其中一些文件是由追踪中国互联网控制的网站中国数字时代单独获得的。
CAC 和 Urun 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2020 年 12 月 14 日，在中国湖北省武汉市全球爆发冠状病毒病 (COVID-19) 近一年后，34 岁的姜红华在她的食品摊摆姿势拍照。（路透社） 中国有一个政治武器化的审查制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信息学院研究科学家、中国数字时代创始人肖强说，它是由国家资源完善、组织、协调和支持的。这不仅仅是为了删除某些东西。他们还拥有强大的工具来构建叙事并将其瞄准任何大规模的目标。
他补充说，这是一件大事。其他国家都没有。
控制叙述
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于 2014 年创建了中国网络空间管理局，以集中管理互联网审查和宣传以及数字政策的其他方面。今天，该机构向强大的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报告，这表明其对领导层的重要性。
CAC 的冠状病毒控制始于 1 月的第一周。一项机构指令要求新闻网站仅使用政府发布的材料，不得将其与 2002 年开始在中国和其他地方的致命 SARS 爆发相提并论，即使世界卫生组织注意到了相似之处。
2月初，习近平领导召开的高层会议要求加强数字媒体管理，全国网信办纷纷行动起来。浙江省省会杭州的一项指令表示，该机构不仅要控制中国境内的信息，还要积极影响国际舆论。
机构工作人员开始收到与病毒相关文章的链接，他们将在当地新闻聚合器和社交媒体上宣传这些文章。指令规定了哪些链接应该出现在新闻网站的主屏幕上，它们应该保持在线时长，甚至哪些标题应该以粗体显示。
| 解释：这是苹果对印度劳动力挑战的反应与中国的不同之处该机构的命令说，在线报道应该大肆宣传派遣到中国武汉市的当地医务人员的英勇努力，以及共产党员的重要贡献。
一项指令说，头条新闻应该避开无法治愈和致命的词，以避免引起社会恐慌。另一位说，在涵盖对行动和旅行的限制时，不应使用锁定一词。多项指令强调，不得宣传有关该病毒的负面消息。
CAC 工作人员标记了一些现场视频以进行清洗，其中一些似乎显示尸体暴露在公共场所。其他被标记的片段似乎显示人们在医院内愤怒地大喊大叫，工人将尸体拖出公寓，以及一个被隔离的孩子为她的母亲哭泣。无法确认视频的真实性。
2020 年 12 月 16 日星期三，在北京的早高峰时间，人们戴着口罩帮助遏制冠状病毒的传播，通过从一家食品店升起的蒸汽行走。（美联社照片/Andy Wong） 该机构要求当地分支机构制作有趣的家庭内容创意，以缓解网络用户的焦虑。在杭州的一个小区，工人们描述了他们宣传的一首诙谐幽默的吉他小曲。去了，没想到会说一句：为国撑腰，睡一整天。
然后是更大的考验。
'严厉打击'
李在武汉之死释放了一股情绪喷泉，威胁着中国社交媒体脱离 CAC 的控制。
当该机构的禁言令泄露到微博上时，这无济于事，微博是一个受欢迎的类似 Twitter 的平台，激起了进一步的愤怒。成千上万的人在李的微博账户上发表评论。
该机构别无选择，只能允许表达悲伤，尽管只是在一定程度上。一项指令说，如果有人通过耸人听闻的故事来产生在线流量，他们的帐户应该受到严厉处理。
在李死后的第二天，一份指令包含了一份材料样本，被认为是在利用这一事件煽动舆论：这是一段视频采访，其中李的母亲泪流满面地回忆了她的儿子。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审查并没有停止。请特别注意带有蜡烛图片、戴口罩的人、全黑图片或其他使事件升级或炒作的帖子，阅读机构对当地办事处的指示。
大量的网上纪念馆开始消失。警方拘留了几个人，他们组成团体来归档已删除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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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年 12 月 6 日星期日，人们戴着口罩来帮助遏制冠状病毒的传播，他们在北京的一条街道上描绘了中国摩天大楼的寓意。（美联社） 在杭州，24 小时轮班的宣传人员撰写报告，描述他们如何确保人们看到任何与共产党发出的安慰性信息相矛盾的东西：它已经牢牢控制了病毒。
巨魔工程师
中国的政府部门可以使用各种专业软件来塑造公众在网上看到的内容。政府采购记录显示，自 2016 年以来，此类软件的制造商 Urun 已赢得至少两打与当地机构和国有企业的合同。根据对 Urun 的计算机代码和文件的分析，该公司的产品可以跟踪在线趋势、协调审查活动并管理用于发布评论的虚假社交媒体帐户。
一个 Urun 软件系统为政府工作人员提供了一个光滑、易于使用的界面，可以快速为帖子添加赞。管理人员可以使用该系统将特定任务分配给评论者。该软件还可以跟踪评论者完成了多少任务以及该人应获得的报酬。
根据一份描述该软件的文件，南方城市广州的评论者为一篇超过 400 个字符的原创帖子支付 25 美元。标记删除的负面评论可以获得 40 美分。转帖每条价值一美分。
Urun 开发了一款智能手机应用程序，可以简化他们的工作。他们在应用程序内接收任务，从他们的个人社交媒体帐户发布必要的评论，然后上传屏幕截图，表面上是为了证明任务已完成。
文件显示，该公司还生产类似视频游戏的软件，帮助培训评论者。该软件将一组用户分成两队，一红一蓝，让他们互相较量，看看哪个能产生更受欢迎的帖子。
其他 Urun 代码旨在监控中国社交媒体的有害信息。工作人员可以使用关键字查找提及敏感话题的帖子，例如涉及领导或国家政治事务的事件。他们还可以手动标记帖子以供进一步审查。
根据公司数据，在杭州，官员们似乎已经使用 Urun 软件在中国互联网上扫描病毒和肺炎等关键词以及地名。
2020 年 10 月 22 日星期四，一名戴着口罩以抵御冠状病毒的儿童和妇女在武汉观看一个巨大的地球仪。（美联社照片/吴汉冠） 一片平静的大海
到了二月底，李某去世的情绪冲击似乎正在消退。杭州周边的 CAC 工作人员继续在互联网上搜索任何可能扰乱平静大海的东西。
一个城区指出，网络用户担心他们的社区如何处理从外地返回并可能携带病毒的人留下的垃圾。另一个学区对学生返回时学校是否采取了足够的安全措施表示担忧。
随着时间的推移，CAC 办公室的报告又回到了监测与病毒无关的话题上：嘈杂的建筑项目让人们彻夜难眠，大雨导致火车站洪水泛滥。
然后，在 5 月下旬，办公室收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机密的民意分析报告不知何故在网上发布。该机构命令办公室清除内部报告——特别是那些分析围绕这一流行病的情绪的报告。
各办公室用惯常的干巴巴语回信，誓要防止此类数据泄露到互联网上，对社会造成严重不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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